admin 2021-01-04 747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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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你怎么把儿子的大学名字没打马赛克就放发朋友圈了?” 老公责怪道.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
自从儿子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后,我们家像没有高考生一样,默默的偷看着朋友圈里发的各种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我们不是低调,是学校实在不咋滴,三本院校,还是一个职业技术大学。
每当有人问起儿子的录取情况时,我们都是一句“考得不好”慌乱的搪塞过去。好像自己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也感觉别人在笑话自己,有点被羞辱的味道。
慢慢的,儿子的大学名字成了我们家一个不敢提的敏感字眼,就像一个家庭的秘密似的。不提,似乎就不存在了,至少,不会那么难堪了。
“我想发出来,可能不是让别人看,是想看看自己有没有接受真相的勇气。儿子都决定去读了,已经放弃复读了,我们怎么就接受不了呢?”
是啊,我这段时间一直在想:
这不是孩子的问题,一定是我们的问题。
这种心态,肯定以前也有过。
想到这些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
当时我在读高中,住校的那种。
要交粮食到学校粮仓,然后兑换粮票买饭吃。那次,父亲赶着牲口车拉了一车的粮食,给我送粮食来了。
父亲是一个地道的农民,没有文化,很多话也不太会讲,更没见过什么大世面。
他穿得很朴素,外套外面还系着一个腰带,准确的说,没有外套,直接穿了个破棉袄,几个破洞里还露出了棉絮。
头上系了个白毛巾,裤子上还有很多的泥巴。
我记得当时自己很窘,生怕遇到同班同学,当时就一个念头,赶快、赶快把粮食卸完。
记得当时卸粮食时,我离得远远的,帽沿拉得很低。父亲一个人累得青筋暴出老高,我愣是没有上前搭一把手。
卸完粮食,父亲头上、身上更脏了,额头上还累出了汗。
当时竟然没想到让父亲歇一歇,甚至没有想到给他倒口水喝喝,就直接打发他走了。
好像,他多呆一秒钟我就受不了一样,好像他让我丢尽了脸面一样。
现在仍清晰的记得父亲那个失落的、佝偻的背影,还有那个长长的叹气声。
想到这些,心里一阵阵悲伤。
我口口声声说爱父亲、爱儿子,可我爱的只是他们优秀的一面,给我长脸的一面啊。
或者说,
我爱的只是我想像中、期待中他们的样子呀!
我为什么会这个鬼样子?
02
前两天去二舅家看望他。
二舅的人缘很好,讲义气、爱喝酒、好朋友,每次去基本上都会碰上他与朋友一起在喝酒聊天。
二舅见我来很是开心,拉着我向他的朋友一一介绍,“这是我外甥女,以前在县政府工作的”,我也一一配合着问候下。
我从县政府办公室辞职出来已经快二十年了,每次二舅还这样介绍,让我心里面很是疑惑。
难道他不知道我已经从体制内出来了?明显是知道的呀。他怎么还这样介绍我?
难不成不是体制内的我丢他的人啦?
难不成他确实不知道、也不关心我现在的工作?
难道我啥也不是就不配当他的亲戚啦?
难道从小那么爱我的二舅,只是爱我的外在身份?
不敢再想下去了。
想到这儿,忽然觉察到,只爱别人所谓好的部分的,可能远不只我一个!
二舅爱的还是二十年前的那个我,他想象中的那个我!
还记得二十年前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从体制内出来,妈妈那个失望的目光。
她含辛茹苦供我读大学,想让我混个名堂,至少找份稳定的工作,尤其觉得女孩子在体制内稳定、有保障,嫁人时工作的名声上也好听些。
每当她念叨一次,我的内疚就增加一分。
心中暗暗的下定决心,要混个名堂,争口气,不让妈妈失望。
好像不优秀、不努力就对不起妈妈似的!
也许,从那时起
“只有优秀、表现好,才值得被爱”的信念已深深的扎下了根!
问题来了:
如果我不优秀,如果我一无所有,妈妈还爱我吗?
03
这个问题被提出来后,折磨了我好几天。
我真的不确信,也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也不太敢想。
记得小时候,妈妈每次都会数落父亲的不是,农活干不好、话不会讲、脾气太犟、没本事挣钱、窝囊……
在我的印象里都是抱怨、抱怨、抱怨,单调重复,无休无止,像一个坏了的录音机循环播放,按不了暂停键……
也许那时,小小的我心中,已经把不优秀等同于一无所有、废物、窝囊、没用的东西、造粪机器了,我哪敢不优秀啊,我哪敢什么都不是啊。
是的,我不敢,我害怕。
我害怕自己一无所有了,自己不优秀了,自己脆弱了
就意味着:
没人再爱我了
爱我的人消失了
爱也消失了
关系也消失了
自己永远永远是孤独的
自己被困在一个冰冷的、没有任何联结的荒岛上
永无天日
04
我只爱儿子好的部分,可能是因为妈妈只爱我好的部分,就像妈妈嫌弃、埋怨爸爸坏的部分一样。
我从来没有一个空间来被接纳自己不好的部分,从来没有一个被全然接纳自己本来样子的切身体验,怎么会接纳别人的全部?
自己没有过的,怎么能给到别人?
怎么办呢?
埋怨八十岁的妈妈吗?
对二舅表达生气吗?
好像这些没什么用。
也许,是时候哀悼过去的自已了;
也许,是时候找个能承载自已全部情绪的一个空间了;
也许,是时候找个咨询师谈谈自已的过往故事了。
我一无所有,我真的一无所有,我不再遮掩与躲藏。
我真的面对真实自已了,我很坦然,我依然还爱着我自已,爱着自已的真实与勇气。
那时你会发现:
其实你的很多恐惧只是来自你的想象。
别人仍然爱着你,爱没有消失,关系更加自然!
而我,也慢慢的学会了爱人,爱别人的如其所是,爱别人的全部,无论好与坏。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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