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孩子突然频繁抗拒上学，家长或许以为是厌学情绪作祟，却可能忽视了背后更严重的校园欺凌问题。中国青少年研究中心“青少年法治教育研究”课题组在2020年至2022年针对3108名未成年学生的调研显示，53.5%的学生遭受过校园欺凌。根据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发布的《校园暴力与欺凌-全球现状报告》，校园欺凌是发生在校园内外、以学生为参与主体的一种攻击性行为，它既包括直接欺凌也包括间接欺凌。我国2020年修订的《未成年人保护法》则是这样表述：学生之间一方蓄意或者恶意通过肢体、语言及网络等手段实施欺压、侮辱，造成另一方人身伤害、财产损失或者精神损害的行为。准确识别欺凌行为，对家庭、学校和心理工作者来说，都是刻不容缓的重要任务。有欺凌行为倾向的青少年，在行为、情绪心理和社会关系上，都有着独特的表现。比如，有的孩子喜欢给同学起侮辱性绰号，通过语言攻击来贬低他人；或是在集体活动中，总是想成为 “老大”，对同伴颐指气使，稍有不顺就威胁、排挤他人。TA们还热衷于拉帮结派，营造 “小团体”，将不喜欢的同学排斥在外，对待老师、家长，及对待同学的态度判若两人。曾经有个案例，某校初中生小吴，纠集几名同学，在班级内划分 “圈子”，对不愿服从他的同学进行言语嘲讽和孤立，甚至会在放学后拦住同学，强迫对方帮自己写作业。当看到其他同学因自己的行为而痛苦时，不仅没有愧疚感，反而会感到开心。TA们的自我评价常常两极分化，表面上看似自信张扬，实则内心极度自卑，只能通过欺凌他人来获取虚假的优越感。同时，ta们难以控制愤怒情绪，一点小事就能引发强烈的情绪爆发。心理学研究表明，部分有霸凌倾向的孩子，可能有着创伤背景或家庭暴力经历，这些经历影响了ta们的心理发展和行为模式。在社会关系方面，有欺凌倾向的孩子在家庭中往往缺乏稳定的情感联结。父母的管教方式也多为极端化，要么过度严厉，动辄打骂；要么完全放任不管，导致孩子缺乏正确的行为引导。有些孩子曾被他人欺凌，却错误地形成了 “强者逻辑”，认为只有欺负他人，才能让自己变得强大，从而陷入欺凌的恶性循环。ta们还善于操纵社交资源，比如在同群体之间散发不实信息，恶意中伤同学，以达到掌控社交话语权的目的。被欺凌的青少年同样会通过多种方式 “发出求救信号”。最明显的行为表现就是突然不愿上学，频繁请假，或者学习成绩出现明显波动。对手机、社交媒体也变得异常敏感或抗拒，因为这些可能成为欺凌者攻击ta们的新途径。情绪与心理方面，被霸凌的孩子往往长期处于焦虑、抑郁的状态，自尊心受到严重打击，常常贬低自己的外貌和能力，觉得自己一无是处，产生 “没人喜欢我”“我有问题” 等消极想法。因此睡眠和饮食也会受到影响，出现噩梦、失眠，或是食欲不振、暴饮暴食等情况。身体和物品上的异常也不容忽视。孩子身上可能经常出现不明原因的瘀伤、划痕，书包、衣物、文具等物品频繁丢失或损坏。回家后，情绪波动剧烈，不愿与人交流，将自己封闭起来。还有其他一些行为表现，比如不愿意去往某些场所，可能是害怕在特定地方遭遇欺凌；在学校里独来独往，不与同龄人玩耍，没有固定的朋友，这些特征都在告诉家长和学校，孩子可能遭遇欺凌。现实中的欺凌关系并非简单的 “施暴者 - 受害者” 二元对立。部分青少年既是施暴者又是受害者，被称为 “bully-victim”。ta们在家庭中可能是受压者，长期遭受父母的责骂或忽视，到了学校就将压抑的情绪发泄在比自己更弱小的同学身上，形成恶性循环。而集体沉默和旁观者的默认，也在无形中助长了霸凌行为。就像有的班级里，当有同学被欺凌时，其他同学选择视而不见，不敢出声制止，这会让欺凌者更加肆无忌惮。此外，一些看似 “玩笑” 的行为，若总是针对某一个人，反复发生，也属于欺凌行为。比如，同学之间互相开玩笑很正常，但如果有人总是以某个同学的外貌缺陷为笑点，持续调侃，就构成了语言欺凌。（1）一对一的谈话是较为常用的方法。营造安全、私密的谈话空间，通过跟孩子的支持性、鼓励性交谈来获取信息。比如提出 “你和同学相处感觉如何？” 等开放性问题来引导孩子表达内心想法，一定要避免直接询问"你是否被霸凌"这种粗暴式提问，增加孩子的不安全感。（2）可以尝试Peer Nomination Technique（同伴提名法），来评估班级内同伴关系，用以识别校园潜在欺凌网络。这种方法主要通过学生间的相互提名，揭示出同学关系中的亲疏、地位及互动模式，进而挖掘出可能存在的霸凌行为及其关联网络。具体操作也并不复杂——要求班级里的每一位同学写出在班上自己最喜欢的三个人与最讨厌的三个人。收集汇总这些提名结果后，对每一位同学得到的喜欢与讨厌票数进行统计分析 。在这个过程中，票数的多少并非唯一关注点，提名背后隐藏的关系模式更为关键。比如，频繁被多人讨厌且这种讨厌集中指向少数特定同学，就可能暗示着这些被讨厌的同学处于不利地位，有成为欺凌受害者的风险；而那些频繁被提名讨厌ta人的同学，有可能是欺凌行为的潜在实施者。此外，同伴提名法还能揭示出一些复杂的关系。部分同学可能既是被霸凌者又是霸凌者。如学生小郑，在被调查中发现，他一方面经常被几个强壮的同学排挤、嘲笑，在 “最讨厌的人（因被霸凌而讨厌）” 提名中被提及；另一方面，他又会将在那些霸凌者处受的气，发泄在更弱小的同学身上，在其他弱小同学提名 “最讨厌的人” 时也被涉及。这种复杂的角色重叠情况，也能通过同伴提名法初步展现，后续再结合深入访谈等方式得以证实。（3）鼓励孩子通过写日记或绘画的方式表达情绪，尤其是对于那些不愿开口的受害者，ta们可以通过非语言的形式，将内心的痛苦展现出来。曾有个长期遭受霸凌的孩子，性格变得极为内向，不愿和任何人交流。老师发现后，鼓励他通过绘画表达想法。起初，孩子的画杂乱无章，多是灰暗色调。随着时间推移，画中逐渐出现代表反抗的元素，如强壮的人物形象。这让老师及时了解到孩子内心状态的变化。（4）一旦发现欺凌行为，及时有效的回应和干预必不可少。为受害者建立安全的举报通道，让ta们知道举报后不会遭到报复，鼓励ta们勇敢说出自己的遭遇。而对于施暴者，不能仅仅采用惩罚措施，而是要通过心理干预，帮助ta们重建共情能力和边界感，认识到自己行为的错误。在班级中，促进同伴支持网络的建立，设立 “同伴支持人”“倾诉角” 等，营造友善、互助的班级氛围。同时，家庭的介入也至关重要，尤其是对于施暴者家庭，要深入剖析孩子行为背后的原因，调整教养方式，给予孩子正确的引导。校园欺凌会对孩子的身心健康造成严重伤害，只有我们提高警惕，准确识别欺凌行为，及时采取干预措施，才能为孩子创造一个安全、健康的成长环境。如果你在生活中发现类似情况，欢迎分享交流，我们一起守护孩子的成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