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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你好吗？

admin 2021-06-21 1949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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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木又寸
编辑 | 方容

01

爸爸，是我记忆里的稀缺品

爸爸离开人世间已经快30年了，当我决定要提笔写关于他的时候，我发现我脑海里会出现一直以来反复萦绕脑海的两句诗，“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于是自我分析了一下，为什么我总是会反复地想到这两句诗？我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因为我在寻找爸爸。

即使时间过去了快30年，我依然在寻找爸爸。

在外在的现实世界中，也在自己内心幻想的世界中。

爸爸年轻的时候是个桀骜不驯的人，他留着中长的头发，爱抽烟，甚至把烟一根根地接起来抽。后来我爸遇到了我妈，从良了。剪掉长发，成为了一个正常的男性。

据说，他有次在外面，遇到了一个人，那个人说，他前段时间遇到了一个好奇怪的人，明明是个男人，可是却留着长发，而且还把烟一根一根接起来抽。我爸特别淡定的说，那个人就是我。让那个人当场石化。

可想，爱情是可以改变一个人的。

我问过妈妈，你喜欢爸爸什么。她说，他打篮球的时候很帅，每次她从操场走过的时候，爸爸就会去抢断进球，惹得她多看几眼。

爸爸在家里排行老小，作为家中最小的儿子，据说得到的宠爱和受到的责罚都是最多的。我不了解爸爸的小时候和青春期，只能靠长辈们给我的回忆去拼凑。我的爸爸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我很想要了解，很想要了解更多。

关于爸爸的过去，或许也是关于我自己的。

爸爸十几岁的时候当过兵，参与过唐山大地震的救援，我记得有一次，他和同事谈到过这段经历，我当时在边上侧耳听，爸爸挥手让我离开。自此再也没有机会去了解更多，多么遗憾。

在我的记忆里，爸爸的字写得很漂亮，他老和我说，字是门面。所以小时候遇到心仪的男生，都会特意去看他写的字好不好。

如果字写的很烂，我就会默默在心里画一个叉，仿佛那个叉是为了爸爸而画的。

爸爸很爱抽烟，他抽烟的时候常常不说话，现在想起来，那应该是一个很有心事的样子。

爸爸也很爱写日记，他去世之后，我才有机会去翻看他的日记，了解他的愁苦，了解到他少年丧母的哀伤，中年的时候又失去了哥哥，和老婆相隔两地的相思，以及郁郁不得志时的苦恼。在爸爸的内心中，一定有一个孤独少年的样子。

可惜在那个年代里，很多的郁闷和愁苦是没有机会抒发的。

02

寻找父亲，我愿用一生的时间

或许在某种意义上，我遗传了他的忧伤，在我的人格底色中，总是有一抹挥之不去的悲伤。我也不确定那悲伤是因为爸爸的去世，还是因为那原本就是我性格中与生俱来的。知道自己像他，仿佛获得一种安慰的感觉。

我所孜孜不倦寻找的爸爸的一部分，也在自己身上，不曾离开。

爸爸有特别细腻的一面，也有特别MAN的一面，妈妈说，她有一次和她哥哥吵架，哥哥说要打她。爸爸就站出来说，你今天敢动我老婆试试。我小时候成绩不好，妈妈追在我后面要打我，我爸追在我妈后面要抓住妈妈，我爸爸会拦在我和妈妈中间说，“你今天要打我女儿，我就对你不客气”。

多好，爸爸保护了我。所以我寻找爸爸的理由，也和这个有关，我在寻找一种庇佑，一种保护。因为再也不会有人像他一样，冲在前面保护我。

爸爸去世之后，我真的面对过很多人生的残忍和现实，甚至我也恨爸爸，这么早就把我暴露在现实的世界面前，接受一万点的暴击。如果他在，一定不忍心。

几年前，我在爸爸的日记本里找到了一张纸，上面记着我的生辰和他给我取的名字，他叫我宝贝，给我取的名字是美玉和珍宝的意思。尽管爸爸从来没有说过他爱我，但是我知道，他爱我，我是他的宝贝女儿。

死亡永远的带走了我的爸爸，我的心里破了一个洞，每次我朝那个洞里看，都是无尽的哀伤和恐惧。我真的不知道这个洞什么时候才可以修补好。

所以，我一直在寻找爸爸，寻找一个可以帮我修补漏洞的男性角色。我从遇到的每一个人身上找到一点点的爸爸的影子，或者我理想中爸爸的样子，来拼凑一个我失去的父亲的形象。

03

父亲，该怎么做

去年偶尔看到孙平翻译的温尼科特的《父亲，该怎么做》，里面一段话，让我泪流不止。

“如果她的父亲在童年依然守候在她身旁，被她理想化过，被她看到过缺点，被她真实地恨过，让她失望过但却没有因为她的恨和失望而被打垮，依然守候着她......那会多么幸福。”

多么遗憾，我失去了这样的幸福。

“所以，所有的父亲们，“活下来，活下去”（Be alive and stay alive），在孩子的童年，不死亡，不退场，熬过生活的艰辛，熬过妻子从对你向对孩子的情感转移，熬过孩子对你的亲近和依恋，熬过他们对你的理想化，熬过他们的愤怒，熬过他们的失望，熬过他们把你一会儿视为神一会儿视为虫的戏剧性起伏，最终在他们心中成为一个普通的，但却深爱着他们的老男人。

你还站在那里，你还坚韧地存在着，Because you are a FATHER。”

——引自孙平的Psychology